解放日报记者 胡幸阳 沈思怡 徐敏 光明日报记者 颜维琦 孟歆迪 陈海波

  不过,在上海人的心目中,这座城市又是那么的“小”——一切都是那么亲近,一切都触手可及,一切都近在身旁。“这是阿拉自家的城市!”上海人每每会发出这样的慨叹。

  “大”与“小”如何实现和谐统一——上海,用实践回答了一个现代化进程中的普遍难题:当楼越建越高、路越修越宽、城市越来越发达时,怎样以至纤至悉的民生关怀、城市治理的精细功夫,呵护每个人的“小安逸”“小确幸”?

  乘坐过上海中心大厦电梯的人,都有一种感觉——快!“嗖”,127层632米1分钟就到了顶。

  然而,上海还有另一种电梯,它的特点是——慢!在黄浦区蒙西小区老工房楼外,电梯从6层下到1层,需要十几秒。

  回忆起没电梯的日子,小区6层住户朱石贞至今心有余悸:“姆妈104岁了,就想下楼晒晒太阳。以前,只能背着她一级级楼梯走下去。我也过70了,腿直打哆嗦!能装个电梯该多好呀!”

  一打听,心沉了下去——因为门洞沿街,出门就是人行道和马路,抬头还有高压线,加装电梯的空间不够。

  急群众之所急。于是,办法出来了:“螺蛳壳里做道场”,空间不够,地上高压线移位,地下管道精准勘探,地下室避让……电梯井道的空间,终于腾了出来。

  推着姆妈“一键下楼”,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阳光洒在脸上,心里暖得嘞!”朱石贞一脸幸福。

  几公里外,云锦路写字楼下的草坪上,敲了一上午代码的蒋志华也感受着这座城市的温暖。

  “这是我们的午休能量场。”蒋志华笑着介绍。有的家庭住得远,为了大家中午能休息一会儿,相关部门请来设计师,参考人体工学数据,精心打造了这片“最适合躺卧的斜坡”。

  “以前,学校门口盲道弯弯绕绕,还老被东西挡着,很容易迷路。”上海市盲童学校学生刘涛皱着眉头。

  学校向区里一反映,调研人员立即来了:这段盲道因建设较早,许多地方有待完善。

  给年轻人配上了就业援助员,为独居老人家装起了自动报警水表,让宝妈身边有了更多的母婴室……

  “城市的现代化和生活的舒适性,并不矛盾。大上海,解决民生问题从没忽略点滴小事!”上海交通大学公共政策与治理创新中心主任彭勃话里透着自豪。

  梧桐树下的历史风貌街区,是上海“夜经济浓度最高”的地方。徐特的“南梧咖啡社”,就坐落在聚集了大大小小50多家咖啡店的南昌路上。

  人气旺,生意好,烦恼也来了。晚上常有街坊闯进店里理论:“吵得嘎响!让人怎么困觉?”

  街道主动出面了。新上岗的“业态专管员”崔巍,召集居民代表、业主坐下来一起商量:“大家对安静生活的需求要尊重,这些小店铺的活力也得呵护呀……”

  一番协商后,徐特拿出了“时刻表”:“顶棚上的两只喇叭,下午6点就关掉,改用吧台下的音响。原来经营到凌晨2点,现在夜里12点就关门……”居民们“呱唧呱唧”拍起了巴掌。

  互相理解,互相成就。今年夜消费旺季,南昌路业主家家挣得盆满钵满,警情与投诉量却比年初下降了一半多。

  “3年前原来的地方改造,另找门面吧,租金蛮贵的。本以为做不下去了,菜市场打来电话。及时雨呀!就来这里咯。”摊主边修鞋,边笑吟吟和她聊起来。

  “拷边、补箱包、配钥匙……这些不起眼的小需求,哪一样离得开小摊小铺?”镇宁路菜市场运营公司副总经理张勇军说。他们征求居民意见,列出需求清单,邀请“小鞋匠”“小裁缝”们入驻,一楼还引进了馄饨铺、大饼店……

  类似的网点,上海约有50万家。划定公共区域用于小摊经营,并写入《上海市市容环境卫生管理条例》。

  大城市,五行八作,人口密集,“舌头碰到牙齿”的“事体”在所难免。家长里短该怎么管?

  一天,金山区紫卫居民区的张阿姨在河边散步,感觉有东西钩住了裤脚。扭头一看,一只大狗正冲她龇着牙。

  “阿拉狗乖的啦,你们有什么证据?!”社区干部李曙娟领着张阿姨找狗主人去交涉,却被对方一句话噎了回来。

  李曙娟调查发现: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养宠物的家庭越来越多。“居宠矛盾”如何化解?

  大家一起商量,制定了“文明养宠公约”:养狗要办证、遛狗要牵绳、犬吠要控制、伤人要担责……20多位养宠物的热心居民主动来管理。

  “光堵不行,还要疏。”李曙娟说,居委会对小区闲置地进行了改造:一边划作“萌宠乐园”,装上护栏,供养宠户用;一边放上健身游戏器材,留给老人孩子。

  “城市管理,细微处见功力。所有的精细化治理,最终都要落实到提升老百姓幸福指数上。”上海社会科学院城市与人口发展研究所研究员邓智团说。

  地上有垃圾,街面摄像头自动识别派单,“接单员”火速清理;老小区缺停车位,巧妙发掘公共停车资源,实现“潮汐式停车”;马路反复开挖,修前严格审批,让“马路拉链”不再随意开关……这,就是城市管理的精细功夫!

  当年,还是小伙子的杨国涛跟着安徽老乡来上海做装修,“年轻人不怕吃苦,就怕被人看不起。那时,我在外面都不敢开口。听到外地口音,‘老上海’总是一副嫌弃的样子”。

  第二届小红书马路生活节期间,愚园路化身“爱玩小马路”,为市民游客带来更多欢乐。解放日报记者 海沙尔 摄

  这几年,明显不一样。“越来越多上海人说起了普通话,我说一口皖北话走到哪里也不心虚。”

  几年前,杨国涛在上海买了房。“前阵子小区业委会换届,没想到我进了业委会,还当上了楼长!”他呵呵笑着说,“为啥选我?他们说我干装修的,更懂行。”

  “上海越来越包容了!”在上海做了4年外卖小哥的王福召讲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儿——

  下午2点47分,跑了一中午,王福召已是饥肠辘辘,他点开手机,搜到最近的“暖心食堂”,赶了过去。

  “饿坏了吧?菜都热乎着呢,敞开了吃!”师傅扬了扬盛菜的勺子,热情地招呼。宫保鸡丁、海鲜菇炒肉丝、小青菜……样样都是王福召喜欢吃的。

  “我们最头疼的就是吃饭问题。饭点最忙,等忙完,要么店铺休息了,要么冷菜冷饭。”王福召说,“现在有了外卖小哥‘专属’的暖心食堂,不仅解决了吃饭问题,还能在这休息‘充电’,大上海对我们打工人线多万上海常住人口,近一半是外地人,还有20多万外国人。在这里,不管你是哪里人,都是一家人。

  “很难找到一个像上海这样包罗万象、充满无限可能的城市。”塔拉斯孔竖起大拇指。

  塔拉斯孔在拉美和中东生活多年,11年前来到上海,3个孩子和她的儿童护肤品牌都诞生于此。

  “上海的创业环境特别好。”塔拉斯孔啧啧称赞,人们对新品牌、新事物的接受度很高,政府部门对初创企业非常支持。“这里是创业者的天堂。”塔拉斯孔给出这样的评价。

  说起上海的生活,塔拉斯孔更是赞不绝口:“上海是一座很宜居的城市,很安全,生活设施齐全,看病方便,孩子能得到多样化的教育。”

  包容、开放,人人都能出彩,这就是上海!海纳百川的胸怀,让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的归属。

  “社区有人才驿站、灵感花园,甚至配了多功能厅、报告厅。我刚看了一层楼的房型,就迫不及待想‘预订’。”上海理工大学教授窦世学说道。

  “如果入住了,楼上楼下都是不同领域的专家人才,没事聊聊你怎么做实验,我怎么做检测,还愁没有灵感?!”复旦大学药学院特聘教授邵黎明话里透着期待。

  上海把新市民、青年人、一线务工人员都纳入政府租赁住房保障。“十四五”期间,将新增建设保障性租赁住房47万套(间)以上。

  这不,一大早,王福召匆匆赶往武威东路和欣公寓3号楼。这次,他不是去送外卖。

  在华阳路街道,记者差点和社工潘钧撞了个满怀:“路东有栋楼墙面出现剥落,后街拐弯处消防栓渗水……”潘钧嘴里咬着笔帽,埋头在本子上不停地记着。

  “一寸一滴汗、一步一呵哼……”70年前,铸剑为犁的新疆生产建设兵团走进了茫茫荒原。

  骡马缺乏,战士们就这样用扛过枪杆的肩膀拉起了沉重的犁铧,那洒下的汗滴,翻起的泥土,为新中国屯垦戍边事业打下坚实的根基。

  “谁言大漠不荒凉,地窝房,没门窗;一日三餐,玉米间高粱;一阵号声天未晓,寻火种,去烧荒。”这是他们当年生活的真实写照。

  春播有精量播种机,夏管有植保无人机,秋收有自走式打包采棉机,冬忙有“科技范”十足的设施大棚……

  既是国土的卫士,又是生态的卫士;从经营农业到经营城市。成立至今,兵团在沙漠边缘、风头水尾开垦农田2000多万亩,粮食年产量从7万吨增长到400万吨,建起12座城市、65个建制镇。

  一“白雪罩祁连,乌云盖山巅,草原秋风狂,凯歌进新疆。”1949年10月,解放军战士唱着雄壮的战歌,浩浩荡荡挺进新疆。

  “你们现在可以把战斗的武器保存起来,拿起生产建设的武器。当祖国有事需要召唤你们的时候,我将命令你们重新拿起战斗的武器,捍卫祖国。”1952年2月1日,中央人民政府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向十万驻疆将士发出号令。

  1954年10月7日,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正式成立,中国屯垦戍边就此翻开新的一页!

  屯垦戍边,古已有之。“孝武以屯田定西域”,2000多年来,西域屯垦戍边,便没有停止过。然而,中国领导下的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却赋予屯垦戍边新的内容,让这一伟大事业有了更绚烂的色彩。

  沙漠边缘、边境一线,从炮火硝烟中走出来的战士,把作战地图换成生产规划图,开始了一场对亘古荒原轰轰烈烈的改造。

  新疆兵团军垦博物馆二楼展厅内,看着眼前的“莫特斯”拖拉机,91岁的老军垦金茂芳热泪盈眶,哼唱起《戈壁滩上盖花园》。这是刻在军垦人骨子里的旋律!

  “开荒种地,最初靠的是‘坎土曼’(一种圆形大锄头),王震司令员领着我们干,破棉衣都湿透了。”说着说着,金茂芳“秀”了起来,“后来引进了拖拉机。我,就是咱兵团第一代女拖拉机手!”

  “十万雄师到天山,且守边疆且屯田;塞上江南一样好,何须争入玉门关。”时任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副政委的张仲瀚赋诗抒怀。

  塔克拉玛干沙漠北缘,第一师十二团五连的棉花地旁,种植户陈春飞小心地叠起地膜下的滴灌带。

  “这玩意,原来只在报纸上见过。现在,咱兵团的田里到处都是。相比大水漫灌,滴灌每亩能少用100多吨水,还能多产30来公斤棉花呢。”陈春飞说。

  发展绿洲农业,水是生命线。以前滴灌技术,只有少数发达国家拥有。“上世纪90年代,兵团把好多个学科的专家组织到一起,对节水滴灌技术和设备进行联合攻关。这不,咱也搞出来了,还走出了国门!”新疆农垦科学院研究员周建伟娓娓道来。

  目前,兵团已建成全国最大的节水灌溉示范基地,自主研发的膜下滴灌和水肥一体化技术,应用在我国1.3亿亩土地,并输出到18个国家和地区。

  “铁牛”耕种、无人机巡田、物联网监测虫情……新疆农垦科学院机械装备研究所副所长卢勇涛如数家珍:“兵团种植业耕种收综合机械化率已超过95%。”

  新中国成立前,新疆工业一穷二白。有人戏谑:“轻工业是烤馕,重工业是钉马掌。”

  “在零下四十来度的天气里,我们刨冰化雪、争分夺秒。把矿石敲碎,全靠榔头砸;给高炉加料,得战士们一筐筐从炉顶往下倒……”91岁的晏章华回忆道,“第一炉钢炼出来的时候,我们围在高炉前又唱又跳,很多人激动得哭了。”

  “要知道,新中国成立前,新疆每5户人家才有一把‘坎土曼’,每3户人家才有一把镰刀。”晏章华顿了顿,继续说,“我们彻底结束了新疆缺铁少钢的历史!很长一段时间,国内拖拉机的犁铧片,都是咱八一钢铁厂生产的!”

  今天的八一钢铁厂,又是怎样一番景象?机器人配合着工人上料、激光切割、数据监测。源源不断下线的产品被装上货车和班列,发往各地……

  八一钢铁厂、八一面粉厂、八一棉纺织厂、新疆水泥厂……在兵团人的孜矻推进下,一批批工业企业先后竣工投产,新疆现代工业的基础由此奠定。

  深秋时节,老军垦王喜英和孙女登上得仁山,第十师北屯市的风光尽收眼底:青碧的玉带河穿城而过,河畔成片的楼房错落有致,林立的吊塔展现出这座城市蓬勃生长的气象……

  王喜英是北屯的第一批建设者,她和孙女唠起了往事:1958年秋,张仲瀚将军为十师指挥部选址,将驻地命名为“北屯”,意思是最北边的屯垦部队。“我们刚来那会儿,这里荒凉得很,到处是杂草,风一刮,满天都是黄沙。”

  现在的北屯,已成为新疆北部的物流、交通中心,还因“百湖之城”的风光,吸引着五湖四海的游客前来打卡。

  北屯,只是兵团经营城市的一个缩影。石河子、五家渠、阿拉尔、图木舒克、铁门关、双河、可克达拉、昆玉……一批批现代化城镇在沙漠边缘拔地而起。

  改变这片荒原的,不仅有绵亘无边的条田、挺立的工厂、现代化的城镇,还有那滋润人心的文化。

  化彩妆、贴片子、梳大头、戴头面、穿戏衣……顾不得舟车劳顿,兵团豫剧团青年演员张培培又扮上了。

  “刘大哥讲话理太偏,谁说女子享清闲……”这样的演出,从一个团场唱到另一个团场,每年下基层就有200多次。

  演出刚结束,一位老人来到后台,握着张培培的手说:“我也唱过豫剧。兵团当年把豫剧引进新疆,没想到你们现在搞得这么好。”

  如今兵团的演出团队中,各大剧种都有;图书馆、美术馆、团场综合文化活动中心、连队文化活动室星罗棋布……

  “物质基础雄厚,文化生活富足,兵团不仅是发展先进生产力的示范区,还是发展先进文化的示范区哩。”石河子大学文学艺术学院党委副书记蓝燕飞说。

  二周末,刘超约上好友,直奔石河子市南郊的将军山辽疆生态公园。到了半山腰的观景台,他忍不住停了下来。那湛蓝的湖水、葱郁的银杏林,还有上蹿下跳的小动物,总让人流连忘返……刘超是个“兵三代”,在朋友眼里,他是兵团的“百科全书”。

  “以前,这里能种活的,只有新疆白榆、新疆白杨。再看现在,樟子松、云杉、榆叶梅、黄刺玫、鸢尾、芍药……外省有的,咱这儿都有!”刘超说。

  变化的,岂止是石河子。从点到线,从线到片,今天,凡团场所在地,均是一片绿色。连塔克拉玛干沙漠也出现了一片一片新绿。

  塔克拉玛干,维吾尔语意为“进去出不来”。曾经,国外一支探险队从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的英尔曼,踏进这片令人望而生畏的大漠,结果只有一人侥幸逃出。

  1963年,著名诗人郭小川在英尔曼一带采风时,写下一首《在大沙漠中间》:

  “不与民争利、不与民争水、不与民争地”,兵团大部分团场恰恰就建在这样的风头水尾。

  第三师的十几个农牧团场,像星星一般散落在塔克拉玛干沙漠西北边缘。昔日的英尔曼,就位于第三师四十六团永兴镇。

  如今,这里林木繁茂、芳草碧绿,胡杨林海与碧水蓝天交相辉映。若郭小川看到今天的英尔曼,又会有怎样的诗兴呢?

  塔克拉玛干沙漠东北边缘的第二师,也曾处于同样的生态困境,面临被沙尘逐出家园的危险。

  在这里种树?哪有那么容易!蒸发量是降雨量的70倍。“每年,树种下去,来年得死一大半……种活一棵树比养活一个孩子还难呐!”三十一团护林员王先华百感交集。

  苗木生长离不开水。可沙漠里勉强能找到的水,都是低洼处的“咸汤汤”。为把小树苗养活,王先华只能从远处引来水:检查管道、安装滴灌带喷头……每天要在沙漠里走3万多步,常常腿疼得睡不着觉。

  带着生机和希望的绿色,终于扑面而来:“你看那一个个沙包,上面都有一株株植物,它们的根能‘抓住’沙子。”看着眼前的林带,第二师铁门关市自然资源和规划局党组书记、局长姚建忠语气振奋。

  “如果阻遏不了沙漠,还谈什么建设团镇,屯垦戍边?!”兵团林业和草原局党组书记、局长孙洪波说,“在兵团,植树造林是雷打不动的,政委团长交班先交治好了多少荒原,接班先接还有多少荒原要种树种草。”

  经过几十年的耕耘,兵团已经在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建成了完整的防护林体系:农区外缘,沿着沙漠“镶边”造林;农区内部,则是条田林木成网、道路绿树成荫。

  现在,在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形成了一道宽100米到400米不等的防护林带,兵团森林覆盖率超过15%。

  在第八师一三四团十一连,职工郭伟正在艾草地里干活。这块艾草地别有特色:在戈壁荒滩上,一排排太阳能光伏板如蓝色波浪绵延不断。而在光伏板下,则是一行行齐腰深的艾草。

  “光伏板+艾草,能固沙能赚钱。”光伏板就像一面面“防沙盾牌”,挡住了风沙、遮住了烈日,让植物有了生根发芽的条件……

  郭伟是团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在光伏板下种了32亩艾草。“今年已经收了两茬,年底还能收一茬!”他兴奋地说。

  不只是艾草,光伏板下,黄芩、紫花苜蓿连同沙漠里的“原住民”沙打旺、骆驼刺,都在铆着劲儿往上“蹿”,把流沙牢牢锁住。截至2023年底,兵团草原综合植被盖度达41.57%。

  “我家的沙棘又丰收了,预计能产40多吨!”一大早,第九师一七〇团六连职工靳洪泉就载着家人来到地里采收。

  一七〇团地处古尔班通古特沙漠西北边缘,几十年前,除了零星生长的梭梭,戈壁滩上全是大片黑色砾石。

  “没想到这里适合种沙棘。一棵沙棘树,能固定10平方米沙地呢!”靳洪泉说,这几年,团里大面积推广沙棘,种植20余个品种,面积超过6万亩。

  三第二师铁门关市革命历史纪念馆,一张大幅黑白照片前,挤满了驻足参观的游客。

  “这是1951年5月15日,十八团渠通水时的情景。你看,王震将军挽起裤腿站在渠中,正激动地捧起渠水洒向空中。”铁门关市公共文化服务中心副主任郑琛贤介绍。

  70多年来,十八团渠先后进行3次大规模改扩建,现已形成68.9公里长的主干渠,年引水量2.2亿立方米。

  “十八团渠不仅浇灌了第二师的耕地,也为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众多农户的田地提供了稳定水源。”郑琛贤说。

  “后来,连里有人提出,为什么不联合起来,搞枣夹核桃呢?”这一设想,得到了阿勒台买里村的积极响应,双方一拍即合。

  2023年7月,在四十九团的支持下,合作社的加工厂正式开工建设,十八连的3800多亩红枣,和阿勒台买里村的4500多亩核桃,一下子被盘活了!

  目前,第三师图木舒克市6个团场的连队,已与喀什地区4县市26个村结对共建,成立了10家连村共建合作社。

  “兵地医保报销已经互通了,拿着医保卡就能直接结算,再也不用来回跑了!”在伊宁市人民医院,第四师可克达拉市退休职工李明刚办完出院手续,很是满意。

  “小时候,兵团常组织医护人员到附近的农村送医送药。现在,除了‘送医下乡’,还有‘医保互通’。”李明掏出医保卡细细介绍道,“不光是住院,一般的门诊看病、拿药都能通用,连检查结果也能互认。”

  “穿衣吃饭、上学看病,兵团和地方亲如一家。”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党委党校政治学教研部教师孟祥娟有感而发,“携起手来,日子越过越红火!”

  这边,台上歌舞动人,台下掌声如潮;那厢,场内体育赛事如火如荼,场外热心观众呐喊不断……

  来自第九师一六六、一六七、一六八团的职工,和当地各族群众齐聚一堂。这一兵地联谊活动,已举办了三十五届。

  活动最后,上户镇代表将承办下一届活动的流动红旗交给一六八团代表,相约明年此日,再襄盛会……

  “中国领导下的屯垦戍边史,就是各民族的团结史,就是各民族文化的融合史,就是各民族并肩携手建设边疆、巩固边疆的见证史!”兵团党委党校(行政学院)常务副校(院)长刘景峰说。

  四9月27日,北京人民大会堂气氛热烈,全国民族团结进步表彰大会在这里举行。

  戴上“全国民族团结进步模范个人”荣誉称号勋章,第十师一八一团六连职工胡拥军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阿爸,您把马鞭交给了我,我没有辜负您和国家的期望!”当晚,胡拥军与远在新疆、年逾九旬的父亲视频时这样说。

  新疆解放之初,胡拥军的父亲胡达拜尔干为解放军剿匪立下功劳。兵团成立后,胡达拜尔干被吸收进一八一团,成为兵团第一代护边员,在中蒙边境的别克多克牧场“三号沟”一带放牧巡边。

  “戍边,是兵团人的天职,很多家庭一守就是几十年、几代人。”兵团边防委员会办公室专职副主任陶定成说。

  “冬天全是冰雪,八九级风是家常便饭,方圆几十里没什么人,野兽倒是不少!”第九师一六一团文体广电旅游和群团中心主任刘佳佳告诉记者,“可就是这么一片‘癞痢头’,却有一位老人坚守了60年呐!”

  “辛苦是肯定的!这些年不是没有调走的机会,可我都拒绝了。”说起戍边,84岁的魏德友精气神足足的。

  巡边总里程20多万公里,劝返和制止临界人员千余人次,堵截临界牲畜万余只,巡护区内没有发生过一起涉外事件……这是魏德友和老伴儿几十年坚守的结果。

  “父母不愿意走,那我就回来!”魏萍是魏德友的二女儿,本来在山东有一份很不错的工作,但在2017年,她在别人不理解的目光中回到萨尔布拉克,成为一名护边员。

  “7年下来,我深深体会到父母对边境线那份独有的情感,我会像父亲一样,把祖国的边境守好,把戍边的事业传承下去!”眺望延伸的边境线,魏萍眼里都是深情。

  1988年4月23日,我国西北边境的界河——阿拉克别克河突发特大融雪性洪水。按照国际惯例,如果河流改道,我方领土可能被划到邻国。

  “国土一寸不能丢!”时年19岁的马军武和全团战士及周边各族群众一道,奋战16个日夜,让河水重回故道。

  30多年过去了,身后的戈壁成了绿洲,民兵哨所从土坯房变成了砖房,戍边人也从一个人增加到两支小分队……

  踢正步、打军体拳、背讲解词……巴尔鲁克山深处,一群女民兵的飒爽英姿,透着凛凛豪气。她们来自第九师一六一团六连“孙龙珍民兵班”,这个番号,已经传承了20任。

  “我们都是兵团三代,听着孙龙珍烈士为国捐躯的故事长大,能在她生前所在的班服役,很骄傲!”“孙龙珍民兵班”现任班长温童瑶说。

  第三师叶城二牧场三连党支部书记刘前东,追随父辈的足迹扎根在昆仑山深处;“西部计划”大学生志愿者张乐良,服务期结束,毅然选择留在塔克拉玛干沙漠南缘……一代代兵团人,就像一株株胡杨,劲挺在2000多公里的边境线上。

  “驾驶雪地摩托车巡逻、操控无人机巡边……戍边方式在不断变化,但不变的,是兵团人献身边防的爱国情怀。”陶定成如是说。

  第十师北屯市党委书记、政委闫卫华语气凝重:“这是兵团将士完成使命,最后,埋忠骨的地方!”

  在阿尔泰山南麓的第十师一八六团,这里的“十三连”墓碑都朝向边境线,这是战士们的遗愿:死后也要日日夜夜守卫祖国。

  而在塔克拉玛干沙漠南缘的第十四师四十七团,“十三连”被称为“三八线”老兵纪念园。

  当年抗美援朝战争爆发时,战士们集体请战,但组织上决定,让他们留下:“屯垦戍边也是保家卫国!”战士们服从了命令,未能入朝作战,成为他们终生的遗憾。

  为弥补他们的遗憾,团场专门开垦出一块宽300米、长800米的墓地,命名为“三八线”。

  “来自五湖四海的军垦人,抱着生是兵团人、死是兵团魂的信念,在西陲数千里边防线上筑起了一道永不挪位的生命界碑。”闫卫华说。

  70多年前,《新湖南报》发布消息,新疆军区征召女兵。到新疆去,一时成了湖南女孩最向往的事。人人都想选上,大家“各显神通”:为增高,有的穿上厚底胶鞋;为增重,有的在口袋里装上石头、秤砣;为年龄够线,有的带上姐姐的毕业证……

  跟随“八千湘女”的脚步,河南、江苏、湖北、安徽、北京、天津、浙江、上海等地数十万青年,奔赴新疆生产建设兵团。

  天刚麻麻亮,第九师一七〇团庙尔沟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医生李琳背上药箱,跨上马背,又一次踏上了山路。

  李琳是个“兵二代”,1988年退伍后转业到一七〇团医院,1990年来到团场三连。三连和周围的11个地方乡镇地处偏僻山区,方圆几十公里范围内,分散住着2万多人,却只有李琳一个医生。

  打针、开药、接生……他迅速成长为一名全科大夫。几十年来,李琳始终不曾离开条件艰苦的牧区,始终奔波在救死扶伤的道路上。

  “我不仅是医生,更是党员,守护牧民健康是我的责任。只要群众需要,我愿意在这里待一辈子!”两鬓斑白的李琳坚定地说。

  从“哈密瓜之母”吴明珠,到“中国军垦细毛羊之父”刘守仁;从“军队的女儿”王孟筠,到“哈萨克族人民的好儿子”李梦桃……一代代兵团人用热血和生命铸就了“热爱祖国、无私奉献、艰苦创业、开拓进取”的兵团精神。

  “用好兵团精神宝贵财富,忠实履行新时代职责使命,奋力谱写中国式现代化兵团篇章。”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成立70周年之际,以习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殷殷嘱托。

  10月7日,旭日方升,马军武和哨所的战友,挺立在阿拉克别克河畔,凝视着五星红旗冉冉升起。

  有这么一句话:“全国有个东西问题,江苏有个南北问题。”一条长江横贯,将江苏分为南北两个部分。苏北,一度被贴上“贫穷落后”的标签。

  2002年的统计数字显示:苏南GDP是苏北的2.6倍,人均GDP是苏北的3.8倍。

  然而,最新的统计数字,却让苏北人扬眉吐气:2024年上半年,宿迁以7.3%的GDP增速,一举拿下长三角41市经济增速冠军;江苏GDP增速前三的城市,悉数来自苏北!

  从经济数据全面落后于苏南,到生产总值年均增速“跑赢”苏南,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起当年的苦日子,东台市时堰镇雍庄村92岁老人殷凤仪一声叹息接着一声叹息:“那会儿这里时不时发洪水,眼看着麦穗儿都黄了,一场洪水,庄稼颗粒无收!年年发洪水,年年吃不饱肚子……”

  江苏省的地形特点,是南高北低。苏北地处淮河下游,地势低平。1194年黄河夺淮入海后,这里水流壅塞,河湖纵横。尤其是里下河洼地,宛若一片泽国。

  百姓的生产生活,每每为水所困。洪涝,如同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让苏北人民饱受磨难。

  《救命!救命!救命!》——这是1931年江苏水灾义赈会在《申报》上刊出的紧急启事。

  里面写道:“……里下河之兴化、东台、泰县、盐城、阜宁及沿运河之宝应诸县,水深丈余,浅亦在七八尺,死亡数十万众,滔天大祸从古罕闻,好生诸公火速救命。”

  “听父辈说,那场洪灾祸害了半年多。村里大部分人都逃去别处讨生活了。”殷凤仪告诉记者,“水退了,赶回来刚把家安起来,没几天,水又来了……”

  处于南北连接要冲的苏北,历朝历代是兵家必争之地。秦末至新中国成立前,这一区域发生的征战,大大小小有上千次之多!史料记载,仅“以水代兵”造成的河流决口,就有13次!

  避战和征兵,让苏北社会动荡,人口流失,甚至出现“城空不居,百里无民”的状况。

  过去,苏北的交通依赖运河。随着漕运改海运、津浦铁路通车,大运河航运日渐衰落……

  说到交通,南通人也是一肚子苦水:南通与上海,隔长江相望。可很长一段时间里,两地“可望而不可即”。

  苏南因通达上海,顺畅承接了上海的技术、人才和资金,较早踏上工业化轨道,实现了快速发展。而交通不便,影响了苏北接受上海辐射带动。

  “长期以来,苏北产业以农业为主,工业基础薄弱,摆脱贫困的任务比较重。”江苏省发改委区域经济处副处长边恩江表示。

  交通不便,使苏北人惮于远涉,而围着家门转,商品意识难免淡漠。这在不少苏北县志中,都有记载。《淮安府志》载:“日用所需自蔬谷薪蒸外,皆仰给于异地。”由此,造成苏北经济内生动力不足。

  “在计划经济时代,南北差距没那么明显。走向市场经济后,跑得快的更快了,慢的也就更慢了,区域差距一下子就凸显了出来。”江苏省社科联副主席刘西忠介绍。

  回望追赶路:有努力,有曲折,有自省新中国成立后,勤劳的苏北人民与大自然展开了不屈不挠的抗争。

  新中国刚满一周岁,政务院就作出了《关于治理淮河的决定》。1951年11月2日,全长168公里的苏北灌溉总渠开工。与此同时,导沂整沭、佛子岭水库建设等工程也轰轰烈烈展开……

  兴修水利,让“十年九灾”不再是苏北的标签。苏北大平原逐渐成为全国的重要粮仓。“水利兴,水患除,淮河两岸歌声稠”“万顷水田连郭秀,四时烟月映淮清”已成为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苏北的真实写照。

  然而,与苏南相比,苏北还有相当的差距,1978年,苏北的GDP只有苏南的二分之一强。

  1984年,江苏省第七次党代会启动了对苏北的帮扶工程。“没有苏北的小康,就没有全省的小康;没有苏北的现代化,就没有全省的现代化”成为全省共识。此后,一场以扶贫开发为主要任务的县级南北帮促,紧锣密鼓地开展起来。

  从“扶贫开发工作队”到“乡村振兴工作队”,江苏的南北帮扶机制不断完善,不断加力。

  1995年,江苏首创“五方挂钩”工作机制,省级机关、高校科研院所、大型国有企业、苏南发达县(市区),分别与苏北12个贫困县(区)挂钩帮扶。2001年4月,帮扶机制进一步升级:苏南5市与苏北5市结上了“对子”。29年间,全省有34万名党员干部参与结对帮扶。

  连排连片的厂房恢宏壮观,满载货物的车辆往来穿梭,新建工地上机器轰鸣……苏宿工业园区正分秒必争、全力生产。

  “这儿以前可是一大片蝉鸣蛙叫的田野!”园区党工委委员、管委会副主任崔广全感慨。

  “苏州不仅带来了产业、资金,也带来了科技、人才。苏宿工业园区,让宿迁这座全省最年轻的城市,驶上了发展‘快车道’。”崔广全向记者介绍道。

  先升级、后转移,杜绝落后产能到苏北。在吴江泗阳工业园区,吴江盛虹集团投建的全球首条从瓶片到纺丝的再生纤维生产线亿只废旧塑料瓶,生产再生纤维50万吨,相当于减排120万吨二氧化碳。而且泗阳工厂的科技含量和自动化程度,比总部企业高了一截,这让盛虹厂员工羡慕不已。

  无锡连云港工业园区、常州盐城工业园区、宁淮智能制造产业园……更多苏北城市,尝到了共建园区的甜头。

  苏北的步子越迈越大!但是,此时的苏北人,却对自己越来越苛刻,更多的是“刀刃向内”寻差距——

  “十多年前,苏北水运还主要靠内河支撑。拿苏北运河为例,四分之一还是三级航道。三级航道什么概念?只能通行1000吨的船舶。此时的苏南,绝大部分都是可通行5000吨船舶的一级航道,大宗货船可从太平洋一路开进太仓港、常熟港。”东南大学交通法治与发展研究中心执行主任顾大松说。

  曾经,“苏北一大怪,火车没有汽车跑得快。”老家在连云港灌南县的徐广辉说:“没通高铁前,连云港到南京,开车只要4小时,火车却要8小时!为啥?得从徐州、蚌埠绕!”

  “经济发展水平只是差距的一方面,苏南苏北,更深层次的差距,在观念上!”刘西忠指出。

  淮安人刘峰至今还记得,20世纪90年代初刚到常州打工时,被这里的景象震惊了:“小厂子遍地都是,想找个闲人都难!而在我们那儿,大家仍守着一亩三分田。”

  “慢了,起步慢了!20世纪80年代初,苏南乡镇企业如火如荼,可直到2000年,苏北才开始把重心放在工业上。迟了将近20年!”中国科学院南京地理与湖泊研究所研究员孙伟口气里满是惋惜。

  苏北一位干部透露:“这背后,实际上是发展观念的落伍。那时候,等规划、靠‘大树’、要扶持,是不少县市的常态。即使有了好政策,也常常因为‘等靠要’而变了形。有句俗语说得很形象:上面放,下面望,中间倒插‘顶门杠’。”

  另一位苏北干部说得更直白:“面对落后,有些同志喜欢做‘和稀泥’的瓦匠,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木匠,就是不做‘硬碰硬’的铁匠。”

  毕业于中国矿业大学的陈玉军说起20年前到徐州的第一印象:“矿和煤,是我在路牌上见到最多的字。”

  这两个字,既让徐州喜,也让徐州悲。徐州,因煤矿而兴盛,也因资源枯竭而陷入困境。

  徐州市贾汪区,最多的时候大小煤矿有226座,全区塌陷地面积高达13.23万亩。

  有的病急乱投医。2009年前后,苏北一些地方一股脑引进不少小化工等污染企业。某招商团甚至放出“豪言”:“我们苏北地方大,环境好,不怕污染。”

  可老百姓受不了了:“天爷呀!那气味,熏得人眼睛胀、喉咙疼、关门闭窗怕通风……”

  夏末的徐州潘安湖景区,入目皆绿,游人如织。这座曾被人诟病的脏兮兮“煤城”,如今成了“网红城市”。

  “我们搞起了‘全域旅游’,年旅游人数已突破1000万人次。春天滑草、夏天戏水、秋天采摘、冬天滑雪,一年四季都有看头!”贾汪区文体广电和旅游局党组书记、局长姜华介绍。

  市民朱雪宁翻看以前的老照片:“那年头,运煤的小火车一来,饭菜上就落下一层灰。我们几乎不穿白衣服——撑不了半天,领子就黑了!”

  苏北发展提速,与国家区域布局战略不断完善有关。2018年11月,长三角一体化正式上升为国家战略。

  三省一市共绘“一幅图”、共下“一盘棋”。凭海跨江的江苏,是长三角重要一极。如果连省内这“一盘棋”都下不好,何谈一体化?

  一场弥合南北的攻坚战,在全省展开。紧锣密鼓,力度空前。苏北各地,更是铆足了劲儿。

  “咱盐城,可是长三角中心区城市群‘群员’!怎样才能从跟跑到并跑、领跑?”盐城在全市开展了“三比三找”活动——比发展思路、比发展质量、比发展后劲,找理念差距、找能力差距、找质效差距。

  “向前冲”的,何止盐城。突破“自我设限”的传统思维、克服“甘居中游”的平庸心态,苏北各地纷纷掀起“头脑风暴”。

  “准备在靖江建厂,3月26日签订国有土地出让合同,4月7日就拿到了建筑工程施工许可证!”江苏巨鼎环保节能设备制造有限公司总经理包建明喜出望外,“听说原先怎么着也得半年!”

  这一轮的招商引资,苏北人不再“捡到篮里都是菜”,产业选择也在“升级迭代”。

  江苏最北部的县级市——邳州,几十年前,拿得出手的“名片”只有一张:“炒货之乡”,人称“一把铲子一口锅,瓜子炒遍全中国”。

  现在呢?挺立起百亿级碳基新材料产业集群。但是,高能耗污染型企业想在这里落户,没门儿!“发展上去、污染下来”的愿景,不折不扣实现了。

  “邳州的探索,打破了‘梯度推移’决定论。只要依靠创新驱动发展,完全可以培育新兴产业,实现赶超发展。”江苏省委党校教授储东涛认为。

  发令枪响,一艘艘赛艇如离弦之箭在水面上飞驰,选手们奋力挥动桨叶,陈堡草荡里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闪耀。

  “没想到,咱也能看到这么时髦的比赛!”在湖岸边观赛的兴化市陈家堡村村民马永宽,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陈堡草荡位于陈堡镇西部,是兴化市20个湖泊湖荡之一。长期围垦和鱼塘养殖,有湖却“不见湖”。2018年起,陈堡草荡开始退圩还湖、拆坝放水,恢复自由水面4537亩,相当于6个瘦西湖大小。

  几年前,镇里通知退圩还湖时,马永宽感觉天塌了:“咱一辈子就靠养点鱼虾,再去哪里找活路?”

  市里早有筹谋,成立了水上运动训练中心!陈堡草荡里翻起了文旅的浪花。摩托艇、桨板、皮划艇、水上露营……各类水上运动和“草荡游”吸引了全国各地的游客。周边村民顺势发展起了渔家乐。

  今年4月,南通如皋高新区沪苏科创产业园内,霖鼎光学(上海)有限公司投资的超精密微纳光学产业基地建成投产;200公里外,上海交通大学国家大学科技园,由如皋建设的科创飞地里,科研人员正在对纳米级精度制造装备器件反复测试。

  新型园区背后,是江苏“南北合作”的进阶升级——由单向帮扶转为“帮扶+合作”;由推进产业转移转为促进南北全域产业链价值链合理分工。这样的举措,充分激活了苏北各市潜能。

  你看:徐州立足区位优势,以高端化、智能化、绿色化做优做强传统产业,“老工业基地”发展为淮海经济区中心城市;连云港不甘“苏北垫底”,向着“一带一路”标杆示范和战略支点挺进……

  “随着改革不断深化,江苏区域协调发展的理念也持续创新,以‘一体化’和‘高质量’扎实推动南北区域协调发展,下好‘走在前、当示范’的先手棋。”江苏省发改委副主任林康给出这样的结论。

  携手奋进,每个城市都是引领者这次调研,给了我们很大一个意外:尽管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快速发展、蒸蒸日上的苏北,然而,我们从苏北各级干部口里听到的,却是“我们还有很多不足”。

  “不是说好今天上午来办入职手续吗?怎么变卦了?!”盐城一家家纺企业人力资源部负责人陈俊气鼓鼓地冲着电话那头嚷。

  对招工难,陈俊早就习以为常:“企业给不了更具竞争力的收入,休闲娱乐也跟不上年轻人的节奏,人们自然会以脚投票。”

  “我们企业对于园区的基础设施要求比较高,比如双回路供电、环境基础设施等,目前来看,苏北的各个园区里面,符合条件的还不多。”一位苏南高新技术企业负责人直言。

  眼下,市场竞争激烈,企业对成本控制更加敏感,高水平项目对配套条件要求也相对提高,对苏北地区承接优质项目提出了更高要求。

  “前些年,苏南企业愿意北上,很大原因就是看上了苏北的地。”兴化陈堡镇党委书记薛超举例说,常州土地出让价每亩约60万元,而苏北每亩只要15万元。

  “但这两年,苏北用地指标越来越紧张,城乡建设用地增减挂钩成本越来越高,耕地后备资源越来越稀缺,再想吃土地红利,难呐……”薛超告诉记者。

  能耗指标也是“卡”住苏北快速发展先进制造业的一大难题。“制造项目本身能耗偏高,而苏北城市能耗余量又小,新上项目难度越来越大。”崔广全坦言。

  人才储备,苏北与苏南相比,也有很大差距。南京大学人文社会科学高级研究院副院长胡翼青告诉记者:“江苏的重点大学大多集中在苏南,苏北仅有中国矿业大学一所211院校。”

  相比苏南,苏北产业总体处于价值链的中低端,精细加工、仓储物流等配套企业短缺,抬升了生产、流通环节成本,新落地企业很难快速融入当地产业链,影响了企业投资意愿。

  慕名泰州姜堰溱潼古镇,这个国庆假期,秦伟本想从苏州极限转场“打卡”泰州,结果一搜火车票,居然没有直达高铁!

  回忆起刚刚入驻园区时的情形,一位企业负责人告诉记者,苏北地方政府服务企业时,“‘无事不扰’做得不错,但‘有求必应’还差点意思。”

  尽管苏北人对自己有着这样那样的苛求,但我们走马江苏,听到的却是这样的情况:

  “我们现在都不怎么说苏南苏北了,南通的GDP有些年份比我们都高嘞!”家住常州的高女士对记者说。

  “在江苏,南北分野已不复存在了,我们现在说的是‘1+3’。你知道什么是‘1+3’吗?就是‘扬子江城市群+江淮生态经济区、沿海经济带、淮海经济区中心城市’。”在淮安采访,一位普通群众给我们上了一课。

  “如今的江苏,每个地区都是探索者,每个城市都是引领者!”在南京工作的东台籍干部潘建民自信满满。

  乡村振兴,既要“塑形”、更要“铸魂”。近日,《光明日报》与《宁夏日报》先后在头版刊出央地记者合作采写的报道,以治理农村高价彩礼这一切口,展现宁夏把深入推进移风易俗作为推动乡村全面振兴的重要抓手,顺社会发展之势,应群众呼吁之声,行移风易俗之举,以一个个有力措施破除陈规陋习,以一件件温暖举动厚植新风正气,真正培育出文明乡风、良好家风、淳朴民风,让乡村焕发文明新气象。在全党和全国人民深入学习贯彻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精神的[详情]

  宁夏同心县河西镇石坝村的石俊茂,生了几个俊女子!这可把村里人羡慕坏了——“嗨!靠着彩礼钱,老石这还不发了嘛!”

  不过,让那些眼窝子浅的村民想不明白的是:这几年,一个一个女子出嫁了,他愣是一分彩礼也没有要!这老石,咋了吗?这不赔了嘛!

  “这样做,么麻达(做得好)!”“这老石,心里亮豁着呢!”……村里大多数乡亲,为老石拍手叫好。

  连镇上也把老石当作移风易俗的典型呢!你瞧:“零彩礼家庭”“移风易俗示范户”“好亲家”……他堂屋的墙上挂得满满当当。

  好说歹说,对方仍然不松口。老马抱着脑袋一屁股蹲在地上生闷气:“19万!?往后家里的日子还过吗?”

  “老马,这点彩礼在咱这可不算多,少了,咱女子让人瞧不起嘞!”当着媒人的面,老马和亲家吵得面红耳赤。

  “话可不能这么说!谁家彩礼不是借的?娃今后给你家过日子……我养了这么大,总得……”

  没办法,老马东拼西凑,总算对付过去了。喜事是办了,心里却熬煎得不成:“40万的饥荒啊!猴年马月才能还清……”

  老马所在的西吉县火石寨乡沙岗村,是当地出了名的穷山村。前几年,才刚刚脱了贫呀!

  “盲目攀比、嫁女防老、嫁女解困……这些都是彩礼连年攀升的罪魁祸首。”宁夏社会科学院研究员张万静说,“为了凑彩礼,圈里的羊、棚里的牛,能卖的都卖,再不济去借贷。”

  说到连年攀升,今年40岁出头的沙岗村党支部书记马升掰着手指头,一项一项算起来了——

  “万紫千红一片绿”(一万张5元、一千张100元、一百张50元),外加“一动不动”(汽车、房子)……

  “要不是彩礼那么高,我家大棚早盖起来了!”看着别人家蔬菜大棚猛赚钱,吴忠市红寺堡区新庄集乡的老梁心里不是滋味。

  老梁是种菜的老把式。前些年,蔬菜销路火,村里个个跃跃欲试,踅摸地方、设计大棚、挑选种苗……老梁更是不甘落后,早早就付了起大棚的定金:“种菜,那不得看我的!”

  建大棚那块地他看好了,一连几天拾掇来拾掇去搞得“溜光水滑”。可没高兴两天,儿子跑到地里,给他兜头浇了盆冷水:“大,我对象说,彩礼得20万,她家一分不让。”

  锄头一甩,老梁圪蹴在地上黑丧着脸说: “咋……咋的了嘛!涨……涨……涨就涨嘛,咋还翻倍哩?!”

  “这些家底,是一分一分攒下的呀……高额彩礼,一下子掏得空空的。哪还有钱去发展生产?高额彩礼还给家庭和睦、社会稳定埋下隐患。”宁夏六盘善行社会工作服务中心理事长罗强强说。

  几年前,村上有户人家为孩子办满月宴,按照习俗,外爷外奶得给女儿的婆家送贺礼。

  就要开席了,婆家却死活不让娘家人进门,理由是:“当年30万彩礼你一分不让,今天贺礼你也一分不能少!”婆家人放出狠话。

  “为了儿子,‘卖’女子!”村里人指指戳戳,小翠爹也臊得慌。更让他难过的是,从此,小翠再没喊过他一声“大”。

  今年年初,宁夏再次打出治理高额彩礼“组合拳”。这套“组合拳”的一个重要特点是,对高额彩礼进行“量化”治理。

  拿着上头发的文件,固原市原州区黄铎堡镇金堡村党支部副书记金满军硬气得很。

  “以前上门劝人彩礼别要太高,有人较真‘多高算高?上头又没规定’!一句话,怼得你哑口无言。没个依据,工作不好干。”金满军吐着苦水。

  “这可是大家举手表决,写入村规民约,由村红白理事会来执行的。”金满军嫁女儿时,带头打了个样。

  “人家支书嫁女子,都不收彩礼,咱还收啥?!”“是嘛,他不嫌丢人,咱还嫌啥?!”“对着哩!对着哩!咱也这样弄。”

  在宁夏,覆盖全部行政村的红白理事会,拿着村规民约,给高额彩礼套上了“紧箍”。

  吴忠市利通区马莲渠乡柴桥村,“新红娘”志愿服务队队长高凤莲接了一个电话,便匆匆赶到老史家。

  “我寻你,当面做个证。”老史把高凤莲拉到一边,“女婿这10万彩礼我只过个手,一分都不要!”

  高凤莲竖起大拇指,转身把钱递给了“新女婿”:“娶了个花骨朵儿一样的媳妇,还一分也不用掏,啧啧,你这个后生算是赚下了。”

  后生有些哽咽:“姨,我赶上个好外父(岳父),这彩礼钱是我大昨天刚借来的……我保证以后攒劲过日子,孝敬老人!”

  这门亲事是高凤莲牵的线。由高凤莲这样的热心人组成的“新红娘”志愿服务队,光利通区就有240多支。

  演员声嘶力竭的痛诉,像针尖尖一样扎在村民吴建军心上:女方彩礼要得高,逼着男方四处筹钱。婚结了,可俩人日子过得不安生,最终落得一拍两散。女儿把一肚子怨气都撒在爸妈身上。

  “看着真揪心啊,我娃快出嫁了,可不敢这么害她!考虑面子,让娃遭罪,这是造孽呢!”看着小品,吴建军解开了心结。

  方言小品《要彩礼》、音乐快板《移风易俗树新风》、宁夏坐唱《当个文明人》……一批“土得掉渣”的原创文艺节目来到群众身边。主题微电影《这时那时》上线万次。

  家住石嘴山市惠农区礼和乡红柳岗村的养殖户金梅,最近拿到了30万元创业贷款,“这是用‘低彩礼’证书‘换’来的!划算,‘一根甘蔗两头甜’。”

  她家里的牲畜急需补栏,资金周转不开。妇联上门服务,提交资料没几天,贷款就下来了,“利息比平常低了一半呢!”

  前阵子,老赵不小心摔折了腿,娃娃们都在外头,家里没个人。20多天下不了地,全靠亲家公背上背下的。

  “多亏了外父的开明,我再也不用出去打工了!”在羊圈忙活了一上午,盐池县花马池镇佟记圈村村民佟建廷满脸兴奋。他的“羊财梦”越做越砝码(厉害):“现在我有150只羊,目标是400只。”

  佟建廷的底气哪里来?从省下的彩礼来!他给外父送了彩礼,结果被那个老倔头退了回来。

  这“第一桶金”,管了大用!“买羊羔、建羊圈、备草料……羊养得越来越好。”

  老杨有自己的盘算:“以后有了外孙子,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年轻人挣钱不容易,这笔钱当作教育基金,我还指望着娃长大当航天员哩。”

  截至6月底,宁夏回族自治区农村“零彩礼”“低彩礼”结婚占比达69.6%。

  墙上挂着大大的囍字,条案上摆满红红的“囍包”……在银川兴庆区掌政镇一家饭店,欢快的音乐响起,一场简朴温馨的婚礼开始了。

  “我这婚礼‘牛气’得很呢!你看,这红包是区政府送的哩。”新娘梁金凤打开手中的“囍包”,一样样摊开:有文创礼品,有景区门票,有消费优惠券,还有一封文明婚俗倡议书——

  9月18日《光明日报》与《黑龙江日报》同步在头版刊出央地记者合作采写的报道,展现黑龙江牢记嘱托、感恩奋进,以创新引领高质量发展,工业一路向“新”,农业不停创“新”,发展思路不断拓“新”。在全党和全国人民深入学习贯彻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精神的热潮中,光明日报推出“携手奔赴现代化的明天”专栏,以开门办报的方式,联合全国各省区市党委机关报、各条战线的通讯员一起践行“四力”,共同记录各族儿女奔赴中国式现代化道路上的铿锵足音。[详情]

  “老字号”新了,“新字号”大了——工业一路向“新”初秋时节,松辽盆地北部,“油城”大庆一派繁忙。

  “这些绿、黄、红、蓝小点点,是我们管理的油水井。你看,每口井的生产数据一清二楚!”在大庆油田采油四厂第一作业区北六采油队数字化集控中心,班长梁超边说边轻点鼠标。

  星罗棋布的抽油机,是大庆最鲜明的工业符号。这里,地面上有数万口油井、注水井,并在千米之下相互贯通,组成一座巨大的“迷宫”。

  “以前,油井安全作业全靠人工巡查,如果井上停机没能及时发现,影响开井率不说,冬天还容易冻堵。”说起往昔,梁超眉宇间竖起了一个“川”字。

  不过,说起现在,“川”字一下子抻平了:“我们的采油工,都成了‘数字化能手’!井上出现啥故障,通过智能管理平台都能第一时间处理。”

  数字化转型,离不开“智慧大脑”的支撑。2019年,大庆油田智慧指挥中心上线%的油气站场实现了集中监控。

  “老工业基地的价值在‘老’,出路在‘新’。以高端化、智能化、绿色化为方向,目前,黑龙江已培育省级智能工厂19个、数字化车间316个,传统产业加速转型升级。”黑龙江省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副主任刘伟说。

  工人在触摸屏上输入指令,智能机器人舞动机械臂,一台台电机组装下线……这是记者在哈尔滨电气集团佳木斯电机股份有限公司数字化装配车间看到的场景。

  佳电股份曾研制出新中国第一台防爆电机、第一台起重冶金电机,2015年,却因遭遇市场“寒冬”濒临破产。

  机构合并、岗位精简、股权激励、“头雁”计划……一系列改革,使佳电股份降本增效,一举扭转连续亏损局面。

  “黑龙江上下游产业链齐全,原隰沃野,一望无际,发展低空经济既有基础,也有潜力。”黑龙江省航空产业协会秘书长霍光雷说。

  嗅到了商机,联合飞机集团董事长田刚印立即从深圳赶来,考察了一圈,很快决定:投资建厂!

  “4月动工,8月封顶,只用了126天!”田刚印语气中透着兴奋,“建成后,预计年产无人机1万架,还准备建大型无人机研究院、生产制造和应用示范基地。”

  创新引领,老工业基地撕掉“黑大重粗”的旧标签,一批“新字号”产业项目蓬勃生长——

  数字龙江智算中心项目三期即将动工,承接南模北训、数字兴边、智慧城市等重要任务……

  “现在的黑龙江,不管是航空航天、新材料、人工智能等战略性新兴产业,还是深空、深海、深地等未来产业,都在落地。”刘伟兴奋地说,“就一个词儿——高大上!”

  种田方式新了,组织方式新了——农业不停创“新”北大荒集团建三江分公司大兴农场,说起种植户胡春光,人人都竖大拇指——每次推广新技术,他都是第一个“吃螃蟹”的。

  一开始,听说胡春光要掏16万元把家里500亩水稻进行格田改造,老伴儿一万个不同意。

  可老胡拗得九头牛也拉不回——现在的田都是“小池子”,大机械进不去,赶上秋涝,粮食都没法及时抢收!

  转年开春,204个“小池子”变成了24个“大池子”。秋天一算账:池埂、水渠“让”出的17亩地打了10多吨粮,加上节约的各种成本,投入改造的钱不到两年就收回来了。

  黑龙江是我国著名的“粮仓”,怎样才能“仓满囤流”?人们把目光投向了农业新科技。

  “周二上午,中国农业大学教授范明生将直播开课,教大家‘智慧精准施肥’。”看到北大荒七星农场发的预告,周德华眼睛亮了:“这得去!想要多打粮,不学新技术哪儿行。”他立即在群里回复:“报名!”

  抬起头,他笑呵呵地告诉记者:“我可尝到甜头啦!就拿打药来说,以前400亩地靠人得打三四天,现在,无人机喷洒2小时就能搞定。”

  尝到“甜头”的,还有黑龙江省铧镒农机专业合作社联合社理事长杜滨:“自从田里新装了水肥一体化智能滴灌设备后,再不用为‘大水漫灌、农药漫撒’烦心了!玉米渴了有水、饿了有肥,嘿,一亩地能多打三四百斤!”

  数据显示,黑龙江省农业科技进步贡献率达70.3%。农作物耕种收综合机械率达99.07%,全国第一。

  “这叫‘农业生产托管’——花点儿服务费,合作社帮着种地,我安安稳稳当‘甩手掌柜’!”张申启嘎嘎得意:“合作社种的苞米,棒长粒大产量高,贼拉划算。”

  如今,奋斗村土地托管面积已占全村总面积的七成,而全省已有4万多个农业服务组织当起农户的“田保姆”,带动小农户100余万户。

  “托管背后,是传统农业经营体系的重塑。”黑龙江八一农垦大学校长李翠霞点出了其中门道:“农业合作社、农业企业等主体主导,取代小农经营‘单打独斗’,让小农户搭上了现代大农业的快车。”

  大农业“跑得快”,离不开新品种。近年来,种业振兴行动在龙江大地上铺开,农作物良种对粮食增产贡献率超过45%。

  “李老师,去年我种您的高蛋白大豆品种,16垧地打了13万斤!”正在海伦农业生态实验站地头忙活的李艳华,接到了抚远市海青镇一位农民的电话:“这下,镇里不少人都眼红啦,说是也要种这‘金豆子’。您看,能帮他们不?”

  作为中国科学院东北地理与农业生态研究所寒区大豆育种学科组组长,李艳华把自己培育的两类良种分别命名为“东生”“北生”。用她的话说,“都是为了咱东北而生,为了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而生!”

  业态新了,理念新了——发展思路不断拓“新”论冰雪资源,黑龙江“杠杠的”!

  不过,要说冰雪旅游闹出的动静,还得数这两年!无论在哪里,你要说起“尔滨”,谁都知道是到哈尔滨体验冰雪的乐子。

  “靠的是掏心掏肺的真诚!”哈尔滨市文化广电和旅游局局长王洪新揭开谜底:“大家都站在‘游客立场’——想拍带月亮的雪景?就用无人机升起‘人造月亮’;担心交通不便利?就推出免费往返的‘地铁摆渡票’;想吃点特色的?冻梨切盘、地瓜配勺、豆腐脑撒糖;想让旅途更有‘文艺范儿’?交响乐团在机场和火车站演奏接风……配套服务提质升级了,‘尔滨’在游客心里的‘温度’也就上来啦!”

  精致细腻的冰雕冰景、绚丽多彩的光影体验、-8℃至-12℃的冰爽感受……7月6日,哈尔滨冰雪大世界梦幻冰雪馆开馆。这个世界最大的室内冰雪主题乐园,把“尔滨”冬日里的冰天雪地,“搬”进了屋里。

  “暑天也能穿着棉袄赏冰雕,感觉真奇妙!”馆内,游客吴琪正在给流光溢彩的冰雕拍照。她笑着告诉记者,“冬天在‘尔滨’没玩够,夏天又来啦!有了冰雪馆,一年四季都有‘冰雪奇缘’。”

  有了“冰雪奇缘”,可了不得了,上个“冰雪季”,哈尔滨累计接待游客8743.8万人次,实现旅游总收入1248.9亿元,同比分别增长301.49%和505.52%。

  “我们锻冰雪经济长板、补天寒地冻短板,因地制宜发展冰雪旅游。”黑龙江省文化和旅游厅厅长何晶介绍,“过去,‘一季火爆’;现在,‘四季精彩’。”

  你瞧: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哈尔滨中央大街一家临街宾馆的阳台上,一曲小提琴独奏的《我爱你中国》悠扬响起,动人的旋律让往来游客纷纷驻足。

  曲罢,掌声、叫好声不绝于耳。“在哈尔滨,总能与音乐不期而遇。”四川游客陈欣告诉记者,“刚才沿街一路走来,碰到好几处演出!”

  “要说哈尔滨城市文化,音乐得算一个!中国第一场交响音乐会、第一所音乐学校、第一支交响乐团都诞生在这里。”市民王长海声音里透着自豪。

  2023年,哈尔滨将每年的8月6日定为“哈尔滨音乐日”。通过“音乐日”,哈尔滨向世界递出了又一张新名片。

  黑河市郊红河谷寒区试车场,黑龙江红河谷汽车测试股份有限公司负责人赵鑫宏给记者播放了一段视频:冰天雪地里,一辆辆新车身披黑白相间的“斑马衣”,在冰湖环形跑道上疾驰。车轮过处,卷起阵阵雪雾。

  “一到冬天,我们这儿就热闹起来啦!这里冬季平均气温-20℃,结冰期长达200天,开展寒区试车再合适不过。现在,全国80%以上的寒区试车都来这儿!”赵鑫宏说。

  自动驾驶测试场、试车产业数字化项目、四季低温试验场……寒地试车,生生搅热了这座北国边城。

  8月29日,《光明日报》与《贵州日报》同步在头版刊出央地记者合作采写的报道,聚焦贵州牢记嘱托,感恩奋进,坚守发展和生态两条底线,加快在生态文明建设上出新绩。从“试验区”到“先行区”,贵州厚植高质量发展的“绿色”底色,群众因绿色而健康富裕,产业因绿色而兴旺繁荣,城乡因绿色而和谐美丽。在全党和全国人民深入学习贯彻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精神的热潮中,光明日报推出“携手奔赴现代化的明天”专栏,以开门办报的方式,联合全国各省区市党委机关报、各条战线的通讯员一起践行“四力”,共同记录各族儿女奔赴中国式现代化道路上的铿锵足音。[详情]

  贵州日报记者 李卫红 干江东 黄诚克 光明日报记者 吕慎 陈冠合 郝泽华古人眼里的贵州是怎样的?

  “旧说天下山,半在黔中青。又闻天下泉,半落黔中鸣。”这是唐代诗人孟郊眼里的贵州;

  今日走进贵州,青绿,仍是主基调。无论置身何处,眼前的山河仿佛披着一幅无边的绿绸。

  贵州是长江和珠江上游的重要生态安全屏障。2016年,被确立为全国首批3个国家生态文明试验区之一。2022年,被赋予生态文明建设先行区。

  从“试验区”到“先行区”,贵州持续深化生态文明体制改革,在植绿、护绿、用绿等方面打出了一套刚猛有力的“组合拳”,确保这泼天青绿,永不褪色。

  2021年2月3日,习在贵州考察调研时来到毕节市黔西县新仁苗族乡化屋村,沿江步行,察看乌江水质。的关怀让当地干部群众更加坚定了守护好长江上游乌江生态的信心。

  清晨,化屋村,安静而祥和。皮肤黝黑的村民杨清鑫将小船驶向江心,妻子王进英执一长竿,用网兜打捞江面上的漂浮物,小船过处泛起层层涟漪。

  杨清鑫告诉记者,过去,夫妻俩长期打鱼为生。前些年,沿岸往江里排污,加之网箱养鱼,江面上经常漂浮着白色垃圾和死鱼。“眼看母亲河变成了‘污江’,心里不好受啊!”

  2017年,贵州率先全流域取缔网箱养鱼,同时全面落实长江十年禁渔措施。与全省数以万计的渔民一样,杨清鑫夫妻卖掉渔船,退捕上岸。夫妻俩成了村里的专职护河员。

  化屋村党支部书记肖阳群告诉记者,2022年以来,村里集中建成了2个大型污水处理池、126个污水化粪池,确保不让一滴污水排入乌江。

  源头治污,还乌江一江清水。近年来,贵州在乌江流域建成投运县城及中心城市生活污水处理设施98座,实现了全覆盖。乌江干流水质已全面达到Ⅱ类标准。

  化屋村依托优良的生态环境搞起了乡村旅游,仅今年上半年,就接待游客23.5万人,收入7800余万元。

  “这清亮的江水,就是对我们最好的回报!”杨清鑫停下船,掬起一捧江水,满面笑容地对记者说。

  守护清流,已成为贵州全省上下的共识。贵州创新实施省、市、县、乡、村五级河(湖)长制,首创由各地党委、政府主要负责人担任四级“双总河(湖)长”,并将河(湖)长制度纳入地方性法规。

  数据显示,目前,贵州省119个地表水国控断面水质优良比例98.3%,出境断面水质优良比例100%,实现了水更清、岸更绿、景更美。

  “我们这里海拔高,空气好,来避暑的客人可不少嘞!”海雀村党支部书记文均福擦了把汗,笑呵呵地说。

  “海拔两千三,人均三十三(元),山上树光光,地里粮荒荒。”站在复原的“杈杈房”前,海雀村护林队队长王光德向游客们回忆起过去的苦日子。

  20世纪80年代,海雀村森林覆盖率不足5%,水土流失严重,全村168户都是贫困人口。

  海雀村悟出了这么一个道理:树越少,山越秃,日子越难过!要想走出贫困的循环,最现实的办法是种树!

  1987年,在时任海雀村党支部书记文朝荣的带领下,村民们开始在荒坡上、石缝间植树造林。仅仅3年时间,海雀人便栽下了1万多亩松树。

  “严禁毁林开荒,严禁滥砍滥伐。”走进村史馆,一份由文朝荣一笔一画写下的海雀村《护林护草规章制度》格外醒目。

  为守护好这片林,村民们集体商议制定了村规民约,并组建了护林队。大半辈子都在植树护林的王光德自豪地说:“30多年来,我们村从未发生过一起盗伐和森林火灾。”

  文朝荣2014年病逝。“前人种树,后人乘凉。”文朝荣当年的种树善举,为海雀村种下了一个“绿色银行”。

  穿过村中纵横交错的柏油路,来到一处青砖白墙的民宿前,刚打扫干净自家小楼的村民文兴巧,又准备迎接下一拨客人。她告诉记者,每年开民宿的收入有3万多元。她说:“这都是好生态带来的嘞!”

  更让海雀人自豪的是,2022年,海雀村获颁贵州省第一张集体林业碳票。经测算,该林业碳票涉及以华山松为主的森林面积7346.5亩,5年的监测期内碳减排量为34627.7吨,价值高达190万余元,户均可增收8300元以上。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贵州人体会得深刻。植绿、护绿、用绿,贵州人执行得坚决。

  近些年,每年春节后上班第一天,贵州都要统一部署,举行省、市、县、乡、村五级干部义务植树活动,省主要领导来到植树点,带头植树,共同为多彩贵州增绿。

  数据显示,10年来,全省森林覆盖率从49%提升到63%,森林面积1.66亿亩。

  剑河县南哨镇下展旦寨密林深处,有一株高24米的楠木,树龄超过2600年,被人们称为“楠木王”。

  2022年春节,有村民发现,这株古树的树干上居然被人剜掉了“一大块肉”。

  公安机关很快破了案。“剜肉”团伙的主犯被判了4年有期徒刑,“楠木王”也得到及时救治。

  率先创建全国首个环保法庭。环境资源审判庭实现全覆盖,审结涉环境资源案件近5万件,21个案件入选最高人民法院典型案例;

  创新生态修复机制,首推生态环境修复认购林业碳汇制度,成为全国首个将“自愿认购林业碳汇替代性修复森林生态环境”引入行政执法的省份;

  率先启动生态环境损害赔偿制度改革试点,将生态环境损害赔偿纳入地方性法规。

  目前,贵州制定出台的生态环境保护地方性法规已超过130件,成为贵州生态保护最有效的“铠甲”。

  增加“含绿量”、激发新动能、更新指挥棒旭日东升,武陵山主峰梵净山下,铜仁市江口县14万亩茶园,翠绿的片片茶叶上,滴滴露珠闪耀着点点金光。而此时,贵州铜仁贵茶茶业股份有限公司抹茶单体精制车间,机声和鸣,茶香弥漫。

  你知道吗?这个“世界抹茶超级工厂”生产的产品,畅销国内30多个大中城市,并出口30多个国家和地区。如果你是江口人,购买了这个工厂生产的抹茶产品,还能获得生态积分。

  当然,在江口,你获取生态积分的途径还有很多,比如购买绿色产品,比如参加生态公益活动,等等。如果要贷款,江口县农村信用合作联社便会根据你的生态积分情况,提供贷款提额、利率优惠等服务。这些服务源于贵州首个“生态账户”的诞生。

  2022年9月,作为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改革试点县,江口县创新推出“梵净生态账户”,鼓励企业或个人在生态资产、生态经营、生态生活、生态公益等方面多作贡献,个人或企业注册、登录“梵净生态账户”小程序或APP,购买绿色产品后,便能获得积分。积分达到一定数值,即可兑换并享受相关金融优惠政策。

  “你的‘梵净生态账户’可以抵扣250分,贷款额度从25万元提高到30万元,年利率从5.5%降至4.65%,利息每年也减少3000多元。”

  在江口县农村信用合作联社的大厅,来自江口县双江镇曾家港村的村民任志华听到客户经理杨秀权的介绍后,欣喜不已:“真嘞想不到,给游人讲讲森林防火,房前屋后种点花花草草,捡捡路边的垃圾,做了些我们分内的事儿,还能有这么多好处!”

  探索绿水青山向金山银山转化新路径,贵州率先在全国开展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试点示范和核算方法研究,制定了《贵州省试点地区生态产品总值核算方案(试行)》,对赤水市、大方县、江口县、雷山县、都匀市5个试点地区2018年—2022年核算结果进行调整修正,开展省市县三级近5年生态产品总值试算,挂牌成立了贵州生态产品交易中心。

  在贵州,“含绿量”的增加及其所带来的新动能,不仅仅体现在生产生活方式的转变上,还广泛体现在高质量发展全过程。

  贵州率先在全国出台生态文明建设目标评价考核办法,推动经济增长方式的绿色转型,“含绿量”成为地方经济发展考核的指挥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