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买虎每隔一个月都要到广东大荔去买一次狗,每次他都会花比别人少得多的钱买回一条名贵狗,他的购狗成本一般不会超过300元。但狗卖出去时往往超过1万元,获得30倍以上的利润。他的某些同行则用的是另一种获利方法,一条价值10元的土狗,将其毛色调整一下,便可以卖到600至800元,获利竟有60倍到80倍。

  这样的行业暴利,每天都在真实地发生。也正是因为这种暴利,让邹买虎从刚开始每隔两三天被不明身份的人暴打,发展到一天要被人追打两三次,成为当地人人皆知的“挨打专业户”。鲜为人知的行业暴利,催生了怎样的畸形市场?狗市暴利与邹买虎被打之间有什么关系?随着采访的深入,一系列疑问渐渐浮出水面。

  50多岁的邹买虎原来是陕西西安华山制锁厂的工人,1970年,他随叔父到西北工学院,开始接触兽医这个行业。

  十多年下来,邹买虎成了当地颇有名气的兽医,尤其对治疗犬瘟热和犬细小两类病特别在行。但当兽医显然不如贩狗来钱快,来湖南卖狗以前,邹买虎曾在西安开过一个狗店,专门对外批发宠物狗。邹买虎说,能将贩狗和医狗结合起来做生意的,“全国也不多见”,他因此成为很多狗市经营者的合作伙伴。

  2005年,在长沙做了近十年宠物狗生意的邹买虎,来到郴州飞虹花鸟市场从事宠物狗经营。刚来郴州的几个月,邹买虎的生意非常好,“一个月赚万把元很容易。”邹买虎说,2006年7月份,他就净赚了4万多元。他赚钱的诀窍很简单,就是用低价买来得病的名贵狗,医好后再卖出去。

  邹买虎回忆说,2006年7月上旬的一天,有个狗市的老板给他打电话,“我这里有一条高加索蒙古狗,快要死了,你过来随便给几百元钱拿走吧”。邹买虎当即赶过去,以300元的价格将狗买了下来,回到郴州后,经过精心治疗,这条狗很快恢复了活力,几天后,他以1.08万元将狗卖给了当地某煤矿老板。

  广东大荔狗市在全国宠物狗市场中颇具影响,邹买虎差不多每个月都要去大荔。“由于那里狗市大,得了病的名贵狗也多,”邹买虎说,犬瘟热和犬细小是两种死亡率特别高的病,很多狗市都没有专门的兽医,名贵狗得了这两种病后,狗主人往往都会便宜处理,“我就是看中了这里的商机,利用自己的技术优势赚钱。”

  邹买虎坚持认为,虽然自己获利不少,但“我挣的是合法利润”,是靠技术让病狗重生后获的利。但邹买虎对一些同行的做法很不认同,在他看来,黑心狗贩欺骗客户的花样虽然层出不穷,但“万变不离其宗”,主要的手段“就那么几种”。

  邹买虎介绍,当地花鸟市场有相当一部分宠物狗是从广东等地进来,在运输途中,很容易感染上死亡率奇高的犬瘟病、细小病等病。“只要狗还没有死,黑心狗贩便会强行为小狗注射血清或球蛋白,以达到抑制病情突发的目的。然后在这几天里想尽一切办法将狗卖出去。”邹买虎说,上当的客户往往都是那些贪图便宜的普通老百姓。

  但药劲一过,狗的病会更加严重,最后走向死亡。一旦狗出了问题,狗贩总有理由把责任推到消费者头上。

  邹买虎说,很多狗贩都会玩一种“照猫画虎”的游戏,在一些长相相似的狗中,以档次低一些的狗冒称档次高一些的狗出售。邹买虎举例说,有一种日本秋田犬,有贵族封号,外观与中华田园犬(俗称“土狗”)相似,但价格相差几千上万元。这种宠物犬小的时候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等养到半岁到一岁时就可以慢慢看出来了。

  “最可笑的是,有的人会将价值10元的土狗进行一番美容包装后,冒称名贵狗出售。”邹买虎说,“用红胶带将耳朵竖起来,便变成了白博美或红博美(以颜色区分),出售价便可以达到600元到800元,利润高达60到80倍”。

  有的狗贩用铁丝将小京巴狗捆绑起来,等到小狗大一些就会出现许多皱纹,剃毛后,狗贩子将它们当作沙皮犬出售。还有一些狗贩往小狗的皮肤里注水,一只普通的京巴狗头部被注水后,很容易被误认为是一只名贵的京巴犬。

  “还有的狗贩,欺骗客户不会看狗,将老狗当成小狗卖,或者将40天的小狗当成2个月的狗卖。”邹买虎说,有的狗贩将正在换牙的12岁老狗卖给客户,对客户说,这只狗还只有3个月大,“你看,牙都没长齐呢”。如将40天的小狗当2个月的卖,没有经验的买主买回去以后,很难养活。

  然而,正在邹买虎准备大赚特赚的时候,莫名的灾难却向他袭来。从2006年7月份起,邹买虎及其妻子马玉奎开始遭到不明身份的人的毒打,“有时候是隔几天一次,到后来竟然一天都会有几次。”说到挨打的遭遇,邹买虎眼角渗出了点点泪花。

  “他们打我不下100次,我现在全身上下都留下了他们施暴的痕迹。”邹买虎指着头上、手上和脚上的多处伤痕说道,2006年7月底的一天、同年的9月27日和10月16日,他遭受了3次较严重的殴打,致使右手胳膊被打断;头部严重受伤,被诊断为脑震荡;右腿被燃烧的煤球烫伤,至今没有康复。邹买虎抬起右手,用左手指着肘关节说,“你看,这只手现在已经摆不直了,和左手明显不同。”

  邹买虎被不明身份的人暴打的事实,得到了当地电视台记者的证实。据该电视台《法治在线日下午,陕西人邹买虎宠物诊所的店子,被人砸得七零八落。经过清点,这几次被砸他们总共损失了3万多元”。

  “邹买虎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为什么会屡遭暴打?”带着这一问题,记者在当地展开了随机采访。

  一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警方工作人员说,“邹买虎做生意,不像别人那样搞坑蒙拐骗,得罪了不少同行,影响了别人的利益,这是他招致别人报复的主要原因。”

  “邹买虎的生意做得比较好,一条病狗就能赚上万,这样的收益让其他狗贩很眼红”,花鸟市场附近的居民李国军说,邹买虎有着几十年的贩狗经验,又能治狗病,“他卖那些医好病的狗特别赚钱,有些人就想把他赶走,诉诸暴力于是便成为这些人的唯一选择”。

  从郴州市外贸局退休的李国军,是在目击邹买虎多次被打以后认识邹买虎的。曾多次参与过调解的李国军说:“邹买虎自去年9月份以后,就没有向市场内的另一个狗贩子交所谓的保护费了,这可能是导致他挨打的直接原因。”

  不管事实的真相如何,但邹买虎现在已经不敢开门做生意了,夫妻俩现在每天最主要的生活内容,便是养病和向上级有关部门反映情况。“我不仅要将狗市的不规范现象揭露出来,还要将那些为非作歹的人告上法庭,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采访结束时,邹买虎坚定地说。

  目前,邹买虎反映的情况,已经引起有关部门的重视。处理结果如何,本报将继续给予关注。